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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熊猫》与侠味江湖

发布日期: 2015-06-16    作者: 路路通    阅读:

传说,和平谷得以保持欣欣向荣之势,归功于所向披靡的神龙大侠,不费吹灰之力击退复仇者大龙;传说,多年以后,神龙大侠与盖世五侠精诚合作,再次拯救中国,世间免于生灵涂炭。

2008年,由梦工厂出产的《功夫熊猫》引来众声喧哗,坊间与业界或褒或贬实难统一,却难以掩盖其唤醒的大众对武侠精神及侠客风骨的心理诉求。

千古文人侠客梦。侠客形象既流淌于文人墨客白纸黑字的历史记载中,也汪洋于普通读者奇瑰多变的文学想象里。书生意气与游侠豪情交缠扭结,历来游弋于正统秩序之外,是未曾得到公证的黑户口。而在传记小说中,游侠们若想重新被文明社会所接纳,无外乎仗义拔刀、知恩图报、擂台比武几条途径,这也是《功夫熊猫》的导演心知肚明的。

电影情节简单却不显平淡,以平凡的胖熊猫阿宝为视角辟入——说“平凡”可能盖世五侠一开始还不同意,至少也得是半个窝囊废。可在和平谷居民神乎其神的口耳相传中,神龙大侠乃是披着模糊面纱的职业侠客,大概一贯以来民间的大侠印象业已定型。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只胖子自我逆袭的成功学。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新武侠小说初露头角。今人言武侠必称“金古梁”,梁羽生排座末位,却是实际上新武侠文学的开山鼻祖。彼时香港,太极派掌门人吴公仪与白鹤派掌门人陈克夫的门派之争引发惊动武林的擂台比武。恰逢其时,《新晚报》总编罗孚邀请诗词歌赋能手陈文统写作一篇武侠小说。以此发端,署名“梁羽生”的武侠小说《龙虎斗京华》开始在《新晚报》上连载,一时之间街头巷尾人手捧读,热议纷纷。至此,以虚构历史为依托的新武侠小说流派诞生,梁羽生首开先河,金庸、古龙紧跟其后,三大家笔法各异,交相辉映。文白相间或通篇白话,新武侠小说通俗易懂且纵观古今,从此区别于三、四十年代的旧武侠。

在爱情一隅,新武侠小说也渐次放开手脚,侠骨柔肠往往成为英雄侠客与身俱来的特质,由此更牵扯出无数江湖浪子为情所累的桥段。而在《功夫熊猫》中,或许是考虑到中国含蓄保守、英雄相惜的文化传统,阿宝与悍娇虎之间的感情流露暧昧不清却又处处懂得隐忍克制。

梁羽生曾说“侠是灵魂,武是躯壳,缺一不可”,甚至断言“宁可无武,不可无侠”。而金庸更是将“为国为民”的王冠加之武侠的灵魂使命。从耽于幻想到挖掘潜能的漫漫长途中,阿宝自成熊猫流派,担当保家卫国的道义,也正是基于此,盖世五侠才一改前观,真正心悦诚服。

人性恰是武侠小说中最不可或缺的一味元素。我们习惯将武侠世界解构为二元对立的非正即邪,在《功夫熊猫》简化视角下,善与恶确实如同阿宝的皮毛分色一样泾渭分明。大是大非在故事的开端即已注定,观众想象中大龙与沈公子浪子回头幡然悔悟的场景并没有如期出现。就像历来志怪小说所揭示的,报恩与复仇从不缺席快意恩仇的盛会。大龙因为乌龟大师不肯将神龙秘笈交予自己怀恨终生,夺回神龙大侠的称号是他逃离牢狱的唯一动力;而预言家的预言、父母的忍痛疏离更是在年幼的沈公子心中播下复仇种子。“没有内在的平静,没有外在的安宁。”阿宝阴差阳错成为神龙大侠,一路摸爬滚打终是实现侠客梦想并拾回童年记忆。自我救赎且拯救苍生,武侠精神的最大感召力恐怕就在这里。

“一个民族过于沉溺于侠客梦,不是什么好兆头,要不就是时代过于混乱,秩序没有真正建立;要不就是个人愿望无法得到实现,只能靠心理补偿;要不就是公众的独立人格没有很好健全,存在着过多的依赖心理。”太平盛世是否还需要武侠参与的争论因此常见于笔端。近几年,武侠尽管在各类红头文件的批示下饱受重视,却是出于为传统文化续源的缘故,创造力奇缺的萎靡一览无余。而醉心武侠的少年在深夜传来他新作的小说,被困倦的我草草以“分明是披着武侠外衣的言情”打发,尔后一句“可我的江湖又岂是你的武林呢?”却让我哑口无言。仔细想来,武侠小说的前世今生已经悉数奠定,或许不够精致入微,却足够老顽童重游乌托邦仙境、童稚子初染朴素世界观,在浑浊世间酌取一壶忘忧汤。而它的香火延续也并非谁人底气十足可以一言蔽之。本来,居庙堂之高与处江湖之远相安无事,各自照料即可。(路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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